“千山兮高入云,石望山上有歌声,密雾茫茫山谷横,飞鸟腾云越山岗……”很古以前,一位喇叭匠从朱家山而来,顺着旧院翻越石望山走向小溪沟、桦槁山、花院方向。谁知,他正在吹奏唢呐越过山门时,不知是被莽莽森林所迷途,还是演奏唢呐达到撼天动地之境界,喇叭匠居然在山坳口定格成吹奏唢呐状而羽化了!当地好心者将喇叭匠安葬上山上,并把此地尊称为唢呐门,因为地形也颇似喇呐门,让喇叭匠与青山为伴,与唢呐相依。也有人曾经奇思妙想,这里将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,因为喇叭匠早已演绎了前奏曲!




预言早已被遗忘,但历史却惊人的巧合。在三百年后的农历1950年4月初7,一支解放军小分队同国民党残余部队10O0余人在唢呐门发生遭遇,一场激烈的激战,随着雄壮的冲锋号,国民党残军溃败而逃,解放军取得了以少胜多的胜利。从此,唢呐门与剿匪战紧密相联,老百姓在摆谈龙门阵时,都会将此次战斗与唢呐门巧妙地联系起来,奉为经典故事。




奔着这个故事,穿云破雾而行。笔者于2021年1月5日向唢呐门而去,去追寻那七十年前的故事。车辆在花院湖畔的森林狭窄公路上一边鸣号,一边谨慎缓慢前行,深蓝的湖水在窗外的林木间闪退,相思鸟在树林间惊叫飞窜,白鹭在山谷间盘旋,云雾在山间弥漫,民居屋顶冬火烟雾在屋顶袅袅轻舞……举目环视,漫天云缭、遍山雾绕,车辆雨刮器在前窗来回洗刷,密雾中夹杂细雨浇洒不停,略有山峰隐现之时,也不忘下车拍照,希望捕捉到“云深不知处”的秘密。由于云雾密布,已经打不到山势,朝明又在十多年前去过唢呐门,早已忘记具体的入山口。正在此时,一位牧牛者冒着浓雾,赶着七八头牛黄牛顺路前行,我等便向其打探上唢呐门的路径。这位牧牛者叫吴泽富,有五十五六岁的样子,是地道的当地人,当获知我等要去探寻唢呐门激战遗址,兴趣也十分浓厚,将一群黄牛赶进了牛圈后,也欣然应邀当起了向导。
此时,云雾越来越浓,百米之遥模糊不清。吴泽富说,石望山除了晴好天气外,常年笼罩在密雾中,他指着坎下茫茫的白雾深处告诉我等,“听老人讲,当时是农历1950年4月初7,正是插秧的时候,一千把号土匪从桦槁山顺着半坡小路,斜起直上小溪沟,准备翻越唢呐门,往朱家山原始森林而去。谁知不到两杆烟时间,唢呐坳上枪声大作、炸弹轰响,硝烟滚滚,军号响彻石望山,喊杀声连天……顿时唢呐门的荊莿草木成片成片地倒伏,匪徒些如惊弓之鸟,丢盔解甲,奔窜密林里”。




原来,这伙土匪是国民党八十九军投诚后,被分别安置在瓮安、余庆等地学习改造,却因解放军部队忙于包围四川守敌、追歼云南之敌,加之后方空虚之际,国民党中统军统特务秘密深入其部煽动反水,不甘心失败的年轻军官们趁机作乱,率部重新与人民为敌,致使各地未伤经骨的反动势力蠢蠢欲动。针对当时的严峻形势,解放军迅速调集部队,号召革命积极分子,发动人民群众,开展剿匪运动,保卫胜利果实。
这支原国民党89军残余部队流窜在施秉、余庆、黄平、瓮安、福泉等地的相互交界地区,尤其是妄图以都凹山(朱家山)原始森林为依托,与解放军部队周旋对抗,谁知这支千余名流落在花院一带的叛匪正在向都凹山(朱家山)核心区转移时,活动在上塘的解放军剿匪部队奉命前往花院一带参加剿匪行动。解放军队伍在上板桥分成两路:一路从上板桥登瓮安属地都凹山,直抵黄平属地花地坝;一路走下板桥过白土,然后攀青杠林上旧院翻唢呐门下桦槁山。当这支解放军小分队达到唢呐坳时,小分队发现鸟飞犬叫,判定一定军情,经过侦察发现,山下一支长蛇蠕动式的匪军部队正在沿着山路缓缓爬上来。于是,解放军小分队快速抢占有利地势,等到匪军进入预定射程,指挥员一声令下,手榴弹、机枪、快枪、手枪齐发,同时吹响冲锋号,一时间枪弹声、喊杀声、冲锋号震撼山野,匪军以为碰上大部队,顿时魂飞魄散,四处奔窜,毫无还手之力,丢枪弃尸一大槽,逃命的匪徒一个比一个逃得快,只恨少生了一条脚,特别是溃逃山下的匪军像溃堤般的洪水涌下山沟,一隅隅刺竹林、一丛丛阎王刺蓬被刮得皮皮翻翻。随即,解放军剿匪友军闻讯赶到,共同消灭了余部残匪,缴获了大量枪支弹药。据说,经过这次唢呐口激战,原国民党八十九军叛匪基本上被消灭殆尽。



当我等在吴泽富引导下顺着弯弯拐拐的山道爬行时,树木密布,小道陡峭湿滑难行,只有跟随的两条小黄狗,在人前人后来回奔跑。大片大片而带荆棘的刺竹林,让人敬畏不已;大笼大笼周身倒钩刺的阎王刺令人恐怖万分。当时,那些平时赛过猛兽的叛匪们是怎样抺平这一槽槽刺竹林、阎王刺林的,不得而知。不过有道是“只要能保命,其他什么都不重要,都顾不了啦”。吴泽富说,“前些年,石望山一带的人还在唢呐门捡得子弹壳来做烟杆呢!”唢呐门激战虽然过去多年,但是当人们一提谈石望山上的唢呐门,当地人总是津津乐道。
当我等返回山下,回首石望山方向时,唢呐门依旧躲在云雾里,若隐若现,显得更加神秘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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